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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网球的故事

2017-07-18 康小明 太原道

时尚,高雅,激情,创新……网球的这些特质,引发我的兴趣多年,我和网球的情分也越来越浓。记得那是1987,单位给我分的新居紧挨杏花岭体育场,里面有片露天简易网球场,那是我第一次摸网球拍子,用得还是木柄拍子。场地少人多难尽兴,所以,我那时打球次数少而又少。




我真正的打球,应该是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我住的宿舍院子紧邻一所重点中学。一天,我在学校操场走步,无意中发现校园的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有个露天网球场,地面坑坑洼洼,白灰划的线歪歪扭扭,场地中间的网子是破的,周围的格状铁丝网也是矮矮的,一帮白发翁在那里慢悠悠的挥拍打着球,他们衣衫褴褛,说说笑笑,技术平平。我在铁丝网外面看久了,人熟了,他们就邀请我一起打球。



那是一帮退休教师,球场的固定人员是杨老师和蔡老师二人,他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其他人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杨老师和蔡老师年过花甲,身体却比一般人健康,老蔡练硬气功,每天用后背咚咚的撞击一堵土墙,然后是在双杠上飞翻起伏,胳膊异常有力,打球时球速很快。杨老师说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身材瘦小灵活,在球场时常为救一个险球,来一个前滚翻,拍拍土爬起来啥事也没有。有时,球被打到高高的房顶上,杨老师像只猴子蹭蹭的顺着树就爬了上去,让人惊叹不已。和他们在一起,我时时感受着老顽童们的快乐和网球对抗的快乐。当然,由于受场地和队友的影响,我的网球水平提高的很慢。每到周日,我都要扛着拍子到球场去,这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不论刮风下雨,不管严寒酷暑,不说感冒头疼,不去都不好意思。用杨老师的话说:“由球你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年初一,他们会在球场小门两侧,贴一副对联,上联写着:“一拍子两拍子三拍子拍拍快乐”;下联是:“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岁岁平安”。横批:“快乐平安”。每年大年初二,我们就在网球场互相拜年,然后开始打球。实在冷得不行,就点个铁炉子;球冻得没有弹性了,就放在火边烤烤,有时不小心,就把球烤糊了。


某中学球场,中间为蔡、杨二位老师


时间久了,我对这些退休教师有了更多的了解。这是一群宅心仁厚的老人,退休后代课、锻炼身体、照看孙儿,他们打球不为输赢,只为快乐,可以说是快乐网球,每天乐呵呵地度过一天就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在球场,更多是说笑,逗乐,而非对抗。他们的退休金很少,生活不富裕,穿的球衣球鞋很破旧,使用的是廉价的网球拍子。老蔡、老杨的家庭生活更是让人唏嘘。老蔡的老伴瘫痪多年,全靠老蔡照顾。老杨的老伴尿毒症多年,姑娘也是个病人靠他养活。正是因为家里有病人需要照顾,他们怕自己也倒下,所以才特别注重锻炼身体。蔡、杨二老师的身体实在让我羡慕,我一直动员他们参加全国的铁人三项运动比赛。后来,这个场地被学校拆除,我离开活动了十几年的这个中学球场,转到其它地方打球。但是我还是时时想起他们,耳边总是响起杨老师那句打球时口里叫喊的名言:“要球不要命!”前些时,我碰到年逾八旬的蔡、杨二位,他们告诉我,他们坚持每天去青年宫露天网球场免费打球,杨老师40多岁的姑娘已去世,老伴还在透析,蔡老师的老伴已去世多年。他俩腿脚矫健,看这架势,打到九十岁没问题。




在室外辗转打球多年后,我终于在2009年转入室内。室内打球的好处是不受天气的影响,塑胶地弹性大,球速快,场地干净,个人技术提高也快。一度时期去的较多的地点是省老年网球馆。

省老年网球馆位于迎泽桥西,其中有五片室内塑胶场地和一片户外人造草坪场地。 每天上午十点之前,一些退下来的省市级、厅局级老同志都要聚集球场,锻炼身体。十点之后球场就对外营业了。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国企员工,有山西焦煤的、太钢的,电力的、太铁的、煤气化的等等。他们大都身处一线,正逢年富力强事业上升时期,却能把网球运动坚持的很好。我曾和他们聊过,他们告诉我:打网球是一种高效的休息,你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同时把身心一起放松。西山煤电的球友告诉我:他们领导喜欢网球,所以,在公司办公楼里,很多部门的柜子里都搁着网球设备,休息时间,随时奔赴球场。



这些国企员工大部分人喜欢双打比赛,尤其喜欢和本公司的员工搭档。“打网球要讲究战术,到了比赛场上,你会遇到许多突发情况,这个时间谁也没时间指挥谁,只有靠搭档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感受到搭档的意图”。太钢老吴书记告诉我:网球凝聚人心,所以,太钢在自己的宿舍小区建设了不少网球场。在这些宿舍小区网球场,你可以在任何心血来潮的时候去球场一试身手,即使是夜间也是灯火通明。你会发现,领导和员工还是可以切磋球艺的最好拍档,两个热爱网球的人之间哪怕身份悬殊,哪怕第一次见面,只要说到网球,就再没有拘束,变得滔滔不绝起来。....老吴书记认为,在这个企业内部上下级关系相对微妙和社会人际关系相对冷淡的时代,网球不失为一种良好的交际方式,一种凝聚人心的力量。



在太原市一些企事业单位内部、一些高档酒店楼顶、一些公园绿地,一些大学体育场,都有一些室外网球场地。打球年长了,遍布全市的五十多个网球场,我几乎都去过。我的球友、太原铁路物业的职工许寅虎,自制了一份太原网球地图,上面标明了全市五十多个网球场地的位置、开放时间、收费情况、场地材质,还配有图片,挂在网上,受到球友们的喜欢。整体上看,太原的网球运动发展是缓慢的,偌大的一个太原,仅有零零星星的几十个网球场,许多还不对外开放,和一个省会城市的地位严重不符。有一个好消息是:为了迎接2019年全国第二届青运会,太原市对滨河体育中心进行大规模改建,新的网球中心正在加紧修建中,据说室内馆有六片高档场地,室外有十二片高档场地。



球场是个小社会,是个社会的缩影。我曾去过政府机关院内的一些网球场,看到官场的一些现象。比如,机关干部们之间互相称官道衔,谁的职务高谁先上场,和退下来的省级干部打球你的拿捏分寸,球速不能太快了,最好是喂得恰到好处。你还不能赢了他,还必须假输,让他高兴。当然,照顾领导没错,这些领导年龄大了,动作迟缓,球速太快了容易受伤。一些退了的领导,你不称呼他原来的官衔他就会满脸不快,一些退了的领导干部的子女也是盛气凌人。当然,还必须有几个抬轿子吹喇叭的,否则,架子摆不大,官气摆不足。

平时,我对官气十分厌恶,更讨厌把官气带到球场来。厌恶归厌恶,球还得打,只是打得不舒畅。鲁迅说过,有优点的苍蝇还是苍蝇,有缺点的战士还是战士,我想有官气的球友还是球友,只是我讨厌生活中的官气罢了,希望球场更和谐一些。

我们的球队叫无名队,共六七个人,除我之外,他们都是单位的精英。在打球的风格上,有的沉稳,有的狂放,有的凶猛,有的柔弱。比如我,只是一介书生,打出的球自然缺乏力度,更多的是放网前球、调边角球,也就是被球友们称之为的“流氓球”,但是,“流氓球”打好了也不容易,我放的许多小球、调球位置刁钻古怪,时常让对方从底线跑到网前,又从网前跑回底线,引得我内心窃喜。这是一个友善和谐的集体团队,每逢双休日,我们就聚在一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们所租的这个场馆位置偏避,很少有人问津。室内没有通风设备,夏天热的时候就像是洗桑拿,看着队友赵总、辛总脱光上衣,露着二奶,我也效仿他们,心里还念叨着:“热天无君子,只要能凉快”,好在球场无人围观;或者头上裹一块降温凉毛巾,因为毛巾是绿色的,他们总是嘲笑我戴着个绿帽子。遗憾的是,我们的球场时常三缺一,打不成比赛。想补充点队员,又没合适的。


父子球友


尽管我们这么爱好网球运动,但是我们从来没出去报名参加什么杯的比赛,除了太原市的业余网球比赛本身就少的缘故,就是我们只是把它当成一项健身娱乐的休闲活动,没在意什么名次。网球是一项很好的运动,可以打一辈子,万里委员长活到99岁,身体一直很好,就是得益于网球锻炼。万里的儿子说过一句话,父亲留给他的最大财富就是对网球的一腔热爱。我想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这一辈子也注定要和网球相守,希望无名队的旗帜永远不倒,永远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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